半夏

目前在爬舟游的墙

谢谢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只是不知道怎么回( ‘-ωก̀ )请原谅我这个语废

[探莓]葬礼

※有探险家他爸去世了的捏造
※用了黑莓是幽灵的梗
※意识流,可能是刀

老爷下葬那天,天气一如往常的湿湿冷冷。他葬在郊外的家族墓地,那是地区教堂墓地里挺大一块区域。尸体抹着防腐香油,头发胡子全打着蜡,穿着他最讨厌的那件晚礼服放在装着白玫瑰的乌黑棺材里。人们试图让他像还活着时般栩栩如生,当然本人是不会再介意这件事。葬礼同他生前吩咐的一样冷冷清清,哀乐和小雨一样令人烦闷地呜呜咽咽。牧师年轻时受他关照过,在亲吻棺材时发出了一声叹息。当工人们一铲一铲地往棺材上铲黏糊糊的泥土时,他年轻的继承人已经离开了。在场的亲戚仆人用上好的丝巾抹着泪,以上流社会的优雅表达恰到好处的哀伤。“很抱歉,请问您知道少爷去哪了吗?”蒙着黑纱的管家向来宾询问,后者只是迅速地摇了摇头。虽然这样,她还是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找到了青年。他脸上没有悲伤,只有疲惫的惨白。她还没开口,他就先发问了:“你觉得会有多少人留下来呢?”

她垂下眼。“不会有很多。”

补充了一句:“我会留下。”

青年说:“我不会留下。”

“我留下是因为我的忠诚。”她半蹲,提起裙摆,“您只需做自己的选择。”他没能再开口,雨水打落在他还有些稚气的脸上,黑色的西装染上湿气。他带着怜悯凝视着她的紫色眼睛,从此梦里多了一潭紫罗兰的深渊,盛满着淡漠和冷清,让他怅然若失地沉溺于其中。

因为他知道他的管家,黑莓,她永远不会回应他,也永远不会爱上他。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内心在这数十年里无声疯长的情感的藤蔓,只需要一颗火星就会热烈奔放地燃烧直至完全变成焦炭。黑莓的样貌从来没有改变过,他猜到她不是这人世间的生命。他会成长再衰老,奔赴所有人的殊途同归,生于虚无并归于虚无,于是他借口冒险逃离她,以寻求一种灿烂的自我毁灭。可是她都会拉他回来,回到清醒与理智之中,构成荒诞的循环,越是挣扎就越陷越深。

黑莓是被老爷用某处获得的秘宝召出的鬼魂。

生死如同跨过一道黑白分明的界线,毫无痛感与知觉地,她就处在这样一个永远荒凉与侘寂的世界了。在失去了感受时间的能力后,或许几十年,或许几百年,她眼前的景色忽然从黑色天幕永远悬浮的白日变成了布满灰尘的阁楼。起初她没有意识,在重重法阵下才慢慢清醒过来。

我想让你保护我的孩子,做他永远的盾和矛。召她出来的人这样说。

现在,对她说话的人的脸和葬礼上紧闭双眼的人的脸重合了。亡者在生者的葬礼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想,生者们势必要聆听死亡深渊的呢喃,谨遵从心里的神明似是而非的宣言——我,将会,带你们的灵魂前往极乐世界——在那黑洞一般的世界原点周而复始,此时便把以往衰老的苦难忘记了,他们满心重生的喜悦伸直双臂抱住那不存在的主,吟诵赞美的诗歌为自身卑微的颤抖伴奏。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若没有死的畏惧,自然不会有生的清明。她可以感受到时间泥沙冲刷般传过她的身体,她是河床,历史是流淌在上的河流。

很难形容看见自己的墓碑是什么感受,黑莓曾去往老爷所说的自己的亡地,找到了那几块小而颓圮的石块,rip只剩下了rest,悼词里说愿上帝爱这个灵魂,可是她仍徘徊在人间。这个墓碑能让她想起自己真切地存在于世的时光,将她的死亡与她的出生短暂地拧在一起,其上开开败败的野花若无其事地把一切痕迹掩盖。她的目光透过泥土往更深的地方思索,在腐烂的泥土下躺着的曾经的少女已经融于大地,她的样貌永远留在了二十岁,这使黑莓同时存在陌生与亲切感。触摸大地,仿佛和肉身一同归去最原始的怀抱,那是母亲怀抱新生儿的柔情。其实,她也不会感受到皮肤与皮肤接触传来的温度,她只是个违背生命意识拉回人间的灵魂罢了。

死灵不会有什么感情,在死后的世界她的感觉被逐渐剥离,趋于无喜无悲的含义就是在漫长到不知道何时之后自我意识便会消磨殆尽,这令她对毁灭与存在的两极的渴求愈发强烈。自我的缓慢解离只会留下伴随着和她在死后获得的永恒生命一样永恒的痛苦,她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终点来趋于自我认同获得的存在感。她选择宣誓效忠这个把她唤回生者世界的家族,任期时间是从被需要到被不需要。她不会懂得什么感情,也不会需要有什么感情。

这就是永远的忠诚了。

她全心全意地追随他,这就是一个卑微的灵魂存在的全部意义。

她看着雨点打在地面上溅起破碎的水花,远景在雨幕里湿漉漉地模糊不清。她牵起他的手,低头吻在自己的大拇指指节上。“您所去之处即是我所去之处,因为您的停留所以我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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